叶乐/Catch2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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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空巷，左右无人，张佳乐不由得站直了身子，说：“没，没，那个……”
“苏沐秋。”苏沐秋提醒道。
“苏……先生。”张佳乐还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说法，“谢谢你今天的酒，我自己可以。”
风来的很着急，搜刮走一整条街的热闹，留下两人路灯下的背影，一半在橙黄色的灯下，一半被巷子的灰墙给抢了去。苏沐秋指着他发颤的步伐，笑着说道：“这叫可以？”
长岛冰茶里有张佳乐招架不住的力量，刚喝的时候不觉得，清清爽爽的还以为只是一杯掺了点酒的茶饮，没想到它后劲这么大，站在冷风里只能感觉到下半身不听使唤地向前倾倒。苏沐秋赶紧上前，顺便将外套披在他身上。
淡淡的，张佳乐这才知道那股来自雪山的味道，只是一瓶限量发售的香水罢了。没看出来年纪轻轻的，不仅有品位还挺有钱。
“我改主意了。”苏沐秋仰起手，指着无数闪着光亮的建筑的其中一栋说，“那边就是我家，顺路去坐坐？”
“我看你现在完全走不动的样子。”他又加了一句。
成年人之间的交流点到为止就好，大家追逐的不过是镜中看花、水中观月的错觉，说多了就烦了，张佳乐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反正他还算是清醒，钱包手机也都在，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相互依偎，从未有过的默契和暧昧从此孕育而出。
走了一会儿，身上不再觉得冷，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他们俩的氛围也不再那么拘谨，苏沐秋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张佳乐眨眨眼，有点疑惑。
“别介意啊，我猜的。”苏沐秋笑了笑，“刚刚在酒吧里就看你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有点忧郁的样子，所以我才碰碰运气给你买了杯酒。有什么事吗？或许可以跟我说说？”
张佳乐说：“没什么，没那么夸装，是工作上的事情。”
“一样，一样。不瞒你说，今天是我加班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出来喝酒放松。”
“一个月？”
“上面的领导要求这个、那个，由不得你怎么想。”苏沐秋苦笑道，“但是收入可观，就认了。”
“哈……羡慕。”
“哦？看来你是真的很烦恼啊……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刚毕业那会儿也跟你一样想着要做出点大事，可是生活得继续，继续下去就得花钱。刚刚那杯酒就花了我小一千呢。”
张佳乐呼出一口白白的水汽，说：“觉得贵我还你好了。还有，我毕业很多年了，今年应该是第十年。”
苏沐秋惊讶道：“我还以为你……还以为拐了个未成年回家，良心不安呢，好啦，那我就放心了！”
张佳乐是比同龄人看着小那么几岁，大家都“乐哥，乐哥”的叫了好几届，以至于在学校里他和学生之间并不存在“师者长者也”的尊崇。
但是这不妨碍张佳乐为这句话有些沾沾自喜，他下意识弯起嘴角，说：“你呢？工作几年了？”
“十一二年了吧，按理说我应该比你长几岁，但是规矩我懂的，酒吧里的关系不多过问，就当咱们同岁吧。”苏沐秋说。
那就好，张佳乐默默想道，这声“哥”他还真叫不出口。
路口，零星几盏车灯闪烁，张佳乐伸手拦下一辆，刚想说“今天到此为止”，没想到话头被苏沐秋抢了去。北风在窗外低吼，出租车在无人的高架一路疾驰，张佳乐也没想开口要司机掉头往他城北的公寓，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默许了今晚的安排。
苏沐秋家的小区是刷卡才能进的，门外灯火通明，一溜排保安齐刷刷的样子，个个穿戴整齐犹如东厂护卫。所有的进出口都需要指纹和面容双重确认，张佳乐呆呆地倚在墙边，看着苏沐秋这边摸摸那边看看，忍不住吐槽了句“有钱真是屁事多”。
门打开的那瞬间好像有一道名为“资本主义”的金光将他包围，从门外到门内，张佳乐这一步迈得有点久，北欧简装，全套真皮家具，人工智能家电控制系统，他决定现在就收回刚才在门外的那句话。
苏沐秋换上了一套家居服，端着两杯蜂蜜柠檬水让他坐下。
“这是我老师的房子，不是我的。”
这句解释苍白无力，那意思好像在说“没钱也不是你的错”。张佳乐吹开水面上漂浮的柠檬片，没再说什么。
苏沐秋转身进了淋浴间，让他自便。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张佳乐百赖无聊地开始了自己的探索之旅，他在客厅茶几下发现了几沓纸，随手翻了一下竟然是自己最熟悉的内容，这下是出门撞鬼了，去个酒吧都能揪出一个和自己一样同任教育大业的人民教师。
正好苏沐秋洗完出来，两人四目相对，分别从对方身上找到了那点诡异的违和感。张佳乐哭笑不得地说道：“教书的？”
苏沐秋一愣，点头。
“什么科？”
“英语。”
“可你这是高三下学期的语文教案啊……”
“都教，哪儿不会教哪儿。”
“那得改口了，苏老师。”张佳乐往后一仰，倒吊着一双眼睛打探他，“你不会也是一中的吧？怎么没见过你？”
“我……我不是学校老师。”
“懂了，私教？难怪有钱赚啊，啧啧啧……”
兴许是找到了共同点，在此时此刻的话题还没变成“同僚交流大会”之前，苏沐秋从沙发那边探过去，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看着他说：“哦？张老师呢？教什么的？”
“我啊，”张佳乐一挑眉，顺手抓住他的胳膊反客为主，“班主任，什么都会，什么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