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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乐/猫儿爷

草草地写了一下脑洞,死于不会画画ORZ

*

张佳乐的家在城隍庙老墙边上的胡同里。在这些个用麦芽糖和糯米丸子粘住的墙砖上,遗留下来不少的窟窿眼,一个连着另一个,活像城隍爷爷脸上的芝麻粒子。

在他很小的时候,隔壁的婆婆跟他说过,这些黑漆漆的窟窿眼,是城隍爷爷用来抓小孩的,谁要是不留神,拿眼睛看过窟窿眼那头的城隍爷爷的话,小魂儿就会被路过的小鬼勾走呐!

等张佳乐长到上敢捅天、下敢墩地的年纪时,他才明白这窟窿眼是用来防止小孩爬城墙摔下去的谎话。可事实上虽然窟窿眼的故事是假,但摔下来是真的疼。

他总觉窟窿眼像是一双双真的眼睛。每次当他逃课路过时,浑身的汗毛耸立,就像是被当场班主任活捉了一般;后来赌气离家出走,靠在城墙上睡了一夜,醒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好端端的被人扫了一层枯树叶子。他气得冲上去踢了城墙砖好几脚,结果脚趾骨折,丧气地折回了家。

随着年岁上涨,窟窿眼越发好像是有灵性的,一旦张佳乐想干点什么偷偷摸摸的蠢事,准能折在这座坚如盔甲的城墙下。

再后来,他被家里强行叫回来相亲,小胡同和城墙的夹缝像个烧砖窑,热得只有梧桐树叶子底下偶有凉风。门口的麦芽糖的铺子早就改成冰水铺了,“嘭”得清脆一响,碳酸饮料的凉爽扑面而来。但是实在太热,他选择折回去朝老板要个小皮筋扎小辫,而汽水就这么搁在城墙头上一分钟,一来一回,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谁说窟窿眼是勾魂儿的,这明明就是喝汽水的!

盛夏的太阳晒得老城墙浑身滚烫,要是谁胆大的上去抹上一把,保准烫秃噜一层皮。张佳乐自不会干这种蠢事,但他气得天灵盖烧热水,指着这破墙愣是只憋出了一句话。

你给我等着!

 

 

放狠话不要紧,要命的是看对象是谁。

燥热下易生梦魇。鬼压床来的猛烈又突然,在张佳乐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了有个东西在他床边晃悠,他奋力想要睁开眼,拼命挣扎却没有力气。

崇尚真理和科学的他自然不会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而至于鬼压床只是神经反应与肢体的误差而已。他不断安慰自己,胸中一口浊气差点被压了出来,这个鬼居然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身上,还十分不客气地杵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道:“就你?”

张佳乐被重重地掐住了脖子,那鬼的力气很大,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说话,从而继续道:“你说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就遇上你这个倒霉鬼......”

他自说自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佳乐,又忽然笑了起来,“你这脾气还真是从小到大没变过。知趣点,年轻人,下次别买柑橘味的汽水,喝起来和清新剂一样。”

这话说得张佳乐心里瞬间凉下半截,除了怀疑自己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外,他匆匆忙忙才想起来城隍庙里那股刺鼻无比的柑橘味清新剂,还有隔壁婆婆的那句话:对窟窿眼大不敬是要被勾小魂儿的。

这话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连同着婆婆那张皱纹密布的脸,像是旋涡一样不停旋转。再等他清醒后,嗓子眼里装了倒刺的疼和浑身上下的酸胀着实提醒着他昨晚的不幸——确实是撞鬼了。

简单洗漱后,张佳乐飞一般的速度就去买了个桃木香薰吊坠挂在脖子上防身,这味道像是五六种固体清新剂混在一起的味道,别说鬼了,连蚊子都不敢近他半米。心满意足的他阔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然忘记了昨晚的遭遇,脚下生风感觉自己就是倒骑驴的张果老,妖魔鬼怪哇呀呀速速远离。

路过城隍庙,他神气无比地瞅了一眼里面贼眉鼠眼的老头,心想,咱们走着瞧!

 

 

“我看你很狂妄啊,年轻人!”

这位城隍爷一点也不讲究,全然已经把张佳乐当做自己的御座,来了就往他身上一坐,差点把这位沙发的棉花全给挤出来。

“哟,讲究,桃木的啊!”城隍凑近他脖子闻了一下,“啧,钱多烧得慌多去给我烧点香不好吗?买这破玩意儿。”

张佳乐现在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放弃了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眼来:“你到底是谁!”

“你说我?”这位爷一耸肩,“你是说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张佳乐扭头,摆出一种“莫搞我别结果”的冷漠表情来。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只吐了出三个字,问不出来也算自己倒了霉,心里默默想明天就去买柚子皮去污,没成想城隍早就参透了他的想法,悠悠说道:“我的记性不好,你得容我想想,明天来城墙找我。”

 

 

后来听他说,他前世的名字叫叶修。

先不说他为什么能听得懂面前这只黑猫讲话,本身这窟窿眼里长出猫来已经是稀奇事了。张佳乐看着这只肥猫好玩,本能驱使他想抬手顺着脊梁骨撸上一把,没成想无论是虚体还是实体,他都打不过叶修。

三道抓痕,罪状三条,张佳乐无奈道:“你继续说。”

能当上城隍也是意外,人间的公务员不好当,那阴间的更是难上加难了,为了减压,他时不时会化身成一只猫,而这些窟窿眼就是他专门用来消遣用的。

没想到的是,张佳乐这个傻子在他每年定期休假的某天,结结实实地给城墙来上了几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天生怪力,活生生把鬼门关踹开了一条缝,叶修被抓回去加班,自此,他俩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所以我喝你一口汽水根本不过分吧。”

“那你还折断了我一个小脚趾!我哎哟了半个月呢!”

“谁叫你非要踢城墙?”

“我哪儿知道你放假?”

这种争吵毫无意义可言,最后便演变成了动作戏,一时间惨叫连环、猫毛漫天。画面极其的幼稚和难堪,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只被惹毛了的黑猫和以为自己很吸猫的人在较劲儿而已。

黑猫退远三分,浑身毛发直竖,张佳乐也不示弱,手上挥舞着拳头,嘴巴里哇呀呀的,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你来呀!”

虚张声势在动物看来只是害怕的幌子,黑猫舔舔自己的爪子,眼底溜走一丝光,喵呜一声碰瓷在张佳乐的脚下,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

 

 

他们俩在城隍庙凑合了一宿,张佳乐花光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零钱,买了点烧烤,加辣加盐,三瓶啤酒,就着疏疏夏风和朗月,打了一个饱嗝。

这只肥猫还真的什么都不挑,除了酒以外,他迅速瓜分了目及的所有食物,胡须上还沾着椒盐粉,趁着张佳乐醉乎乎的脑子不清楚,踩着他的肚子当起了跳床。

夏夜蝉鸣,朗月万里,他们的肩上是微风,微风上是星群闪烁。庙里的贡香熏人,加了一层不敢说破的沉默和虔诚,迷迷糊糊之间,张佳乐看见叶修撑着下巴不知道看向何处,稍许有点寂寞,在意识到他的目光时,这纷纷扬扬的世界忽然被划分出一道界线,背对着他的只剩下星星和浮云。

“神说要有光。”

叶修忽然盖住了他眼睛,耳朵里忽然出现了阳光里的鸥群和潮汐,再一次睁开眼睛,光就真的在了。

“看,光来了。”

 

台风吹走了剩下一半的夏天,在张佳乐走前的下午,婆婆拉着他去城隍庙上了一炷香,以及闻着那股刺鼻恼人的清新剂,那位猫儿爷的故事才有了续尾。

“......他的眼睛看不见光,也从不知道什么是人间冷暖。直到有一天,他幻化出猫型,跳出盔甲般的城墙后,路过的孩子手里的麦芽糖,是折射到他眼底的第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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